“其实小说类吧有几百万个,”面对今天百度全面封杀小说类贴吧的新闻,贴吧的工作人员有些无奈地说,并不像外界所言是一夜封杀,整个过程是分批次的边关边查,在清查删除盗版后也会分批放出。
不过清查3000个文学类贴吧,确实是多次面临盗版侵权起诉的百度,有史以来力度最大的一次行动。前有魏则西事件的持续发酵,后有阅文集团起诉的压力,即便是迅速表态要严打盗版,已被当做民怨靶子的百度恐怕也难以摆脱负面新闻的纠缠。
然而此次的整顿能对网络文学盗版现象起到多大的作用?一个百度倒下了,谁能保证不会有其他网站起来呢?
5月23日上午,多名网友爆料称,鬼吹灯、盗墓笔记、花千骨、步步惊心、斗罗大陆等上千个文学小说贴吧接连被封,甚至鲁迅、古龙等知名作家的贴吧也“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暂不开放”。
在百度贴吧的官方公告中,这次大规模封杀被定义为“盗版文学内容清查专项行动”,期间文学目录下的全部贴吧将分批次给予暂关。至于清查多久,公告中并未透露,但娱乐资本论注意到,之前被网友吐槽四大名著只剩红楼梦吧健在的情况,在当日中午四大名著贴吧已经全部解禁,从封杀到恢复不超过12个小时。但截至发稿前,鲁迅、古龙、韩寒、葫芦娃等其他在清理事件中被“误伤”的贴吧尚未解禁。百度贴吧的工作人员告诉娱乐资本论,这次清查并没有一刀切地关闭所有文学贴吧,而是分批关闭未获版权、或者可能有潜在版权问题的贴吧,清查完毕后再逐批恢复。
据了解,这次针对百度文学类贴吧的全面清查并非如网友所言出乎意料。最早露出的苗头是4月26日,《南方都市报》发布“网络作家举报贴吧盗版网络原创文学”的调查,在文章中,网络作家“愤怒的香蕉”搜索自己的小说《赘婿》,百度推荐的却是未经作者授权的盗版贴吧,上面全是在其他网站需要付费阅读的内容。通过记者的投诉和曝光,百度贴吧发布官方公告,表明针对报道中反映的情况会立即进行排查处理,在12小时内清除相关侵权内容。可能是由于网文界盗版现象猖獗已久,这次事件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响,直到网络文学龙头公司、年初就成立了原创文学“正版联盟”的阅文集团站出来维权,百度贴吧盗版问题才逐渐发酵开来。5月19日,阅文集团把百度告上法庭,理由是手机百度APP等平台未经授权传播网文作家辰东的作品《完美世界》,据娱乐资本论了解,我吃西红柿《莽荒纪》、风凌天下《傲世九重天》、唐家三少《斗罗大陆》也同样位列侵权起诉名单中。另有消息称,目前法院已受理300部作品,后续阅文还将就大量的被侵权作品提起诉讼,拟诉讼金额达上亿元。
“我们每年要起诉将近100多家盗版文学网站,要向各大搜索引擎发放数十万封侵权盗版链接的投诉信。”面对采访,阅文集团CEO吴文辉显得有些激动。当日,久未在微博露面的他连发数条微博抨击网文者吸血而肥,而某些平台助纣为虐,并呼吁大家联合起来反盗版,让正版作者和读者们挺直腰杆。
今天爆出百度贴吧封杀的新闻后,吴文辉中午在微博再次发声,在这篇题为“把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打到底”的长微博中,吴文辉不仅连用了五个“不能容忍”,誓要把这场反盗版侵权战争打到底;同时也含沙射影地谴责了“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保护正版、维护原创作者权益”的百度,称其为“无耻”:更可悲的是,一些“互联网产业领袖”也会因为利益的驱动而兴高采烈的加入其中!毫无疑问,他们拥有着那些普通作者们无法想象的“强大”——不止于在某些领域领先中国甚至全球的技术,而且他们还非常懂法,懂公关——他们会精明而认真地在网页上写着“所有章节均由网友上传,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联系我们。”而当天真的作家们真的去联系、去投诉的时候,他们又会毫无意外地失聪、失明与失忆。而如果不巧遇到一些由于特别恶劣的盗版所引发的舆论谴责,他们专业的公关团队则会挺身而出,推出“避风港原则”、“网友上传属于用户自发行为”、“互联网的开放性”等等一系列著名而冠冕的口径,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而如果兴致好,可能还会从容的补上一句:“辩证的看,我们也帮很多作家、作品做了宣传,这些书能迅速走红,客观上也不能忽略我们的贡献。”从目前舆论的反应看来,尽管阅文集团也一度因为和作者签霸王条款而被指责,但这一次他们显然站对了边,选择与长期以来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的网文作者利益绑定,获得唐家三少、耳根、血红、小刀锋利、风凌天下等力挺,以阅文为首的网文界正版联盟大旗就此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立了起来。
这让人不得不感叹,能把百度逼至绝境的也只有与之势均力敌的腾讯。曾经韩寒联合50多位作家公开发布《中国作家声讨百度书》状告百度侵权,只得到了17万元的赔偿,作品盗版扎堆的百度文库屹立不倒;百度贴吧也是一直声称“平均每月处理删除网络文学相关侵权链接近2万条”,然而这样的处理力度比起实际侵权的严重程度显然不成正比。此次恰逢莆田系事件未平,接连遭遇信誉危机的百度风声鹤唳,再面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阅文的挑战,一场最大规模的审查整顿实属必然。然而在群情激奋痛打落水狗的时刻,也许我们应冷静思考百度贴吧的整顿,究竟能对百度有多大损失?对肃清网络文学盗版又有多少影响?客观来讲,贴吧的整顿对于百度来讲并非自断其臂。百度的主要业务并不在贴吧,被清查的3000个贴吧更是其总数的九牛一毛。
百度贴吧的工作人员告诉娱乐资本论,其实小说类贴吧有几百万,暂时关闭的几千个并非全面封杀,只是分批次的清查。比起流量的损失,百度最大的损失还是用户的流失,这有可能会影响到IP价值的舆情监测。此前的报道中曾提到,围绕UGC内容的粉丝自发聚集、维护与培养,是百度贴吧所有业务的衍生土壤。拥有海量用户的百度贴吧成了是IP热度的重要风向标。“百度贴吧的用户数量以及发帖数量和用户活跃度,一直是我们评判一款IP价值的重要维度。”永正图书IP事业部经理闵旭阳告诉娱乐资本论,贴吧上不仅有由于盗版网文而聚集的大量用户,同样还有更多的正版用户,而关闭了这一分享交流的平台,即使是暂时性的,也会影响用户的活跃度与黏性。然而以上种种损失,对于百度来讲其实微不足道,并不会有人们乐见其成的百度“大清算”发生,更不会影响百度“全球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的地位,甚至人们去网上搜索百度的负面新闻时,用的还是百度搜索。希望借此次百度事件重创网文盗版乱象的愿景,恐怕也并不容易实现。
“这只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百度贴吧的盗版,但是众多的盗版网站仍然存在。盗版用户在无法登录贴吧之后会通过搜索,采用其他的手段继续看盗版。”闵旭阳认为,在这次事件中,一些相对管理正规得当的贴吧也同时遭受了打击,而更多百度之外的网络文学盗版网站可能渔翁得利。盗版小说的出现归根结底还是背后有强大的用户需求,骂盗版无耻的读者和搜索免费小说的读者,很多时候是同一批人。把打击中国侵权盗版的重任,以及网络环境的净化寄望于一家搜索公司社会责任感的提升,百度显然承受不起这样的“厚望”,网络文学的维权之路其漫漫而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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