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喜剧人》汇集了国内喜剧界的当红明星,虽然将它划归到明星真人秀,但其独特的载体——“喜剧”,让其与荧屏上不胜枚数的明星真人秀有了泾渭分明的区别。十支团队或个人在十二期比赛中使出浑身解数,赢取500位大众评审的欣赏票,赌上的是尊严和口碑,拼的是创意和功底。
导演施嘉宁一开始要做《欢乐喜剧人》的策划交上去的时候被否了,理由是这档节目做不起来,做不起来的理由是请不来专业的喜剧团体来参加。没有名的来参加达不到效果,出了名的都出名了,为什么还要参加呢?喜剧也是一个江湖,每个团体都在自己的一个地盘上混出了名堂,例如在春晚一个舞台上,你能看到郭德纲和他的弟子们,话剧开心麻花成员们,以及混迹在电影、电视剧、各大卫视、真人秀中的赵本山弟子们……大家在各自的地盘上相安无事,为什么要来到一个叫做《欢乐喜剧人》的舞台上来一争高下呢?还有的顾虑是,能否在一周之内拿出拿得出手的作品,这个是对演员非常大的考验。春晚一年做一次,排练一个作品可能需要几个月,但是《欢乐喜剧人》只给一个星期,时间上的极度压缩能否承受?
另外,目前国内高收视率的电视节目大多,甚至可以说全部都是抄国外模式,国内原创模式目前还没出现能获得高收视率的。虽然施嘉宁参考了《我是歌手》的模式,但是毕竟比赛的内容不同,一个是音乐,一个是喜剧,广告商更愿意去投已经成功了的项目,而喜剧还没有成功的先例。东方卫视内部讨论了半天,决定让施嘉宁去试做一个难度相对低的《笑傲江湖》,这档节目只要搞定三位高咖位的嘉宾基本上就已经成功了一半,民间来报名参加这档节目的人大有人在。
在做《笑傲江湖》的过程中,施嘉宁发现草根喜剧人虽然有天分,但是很难融入到主流喜剧圈子中,节目播完也就完了。另外,观众们对于喜剧的感知仍然基本上来自春晚,但是春晚喜剧的质和量都无法满足现在80后和90后减压和放松的需求,急需要另外一个喜剧舞台来生产更多的喜剧,在这些前提下,施嘉宁决定要启动《欢乐喜剧人》。
施嘉宁的想法是要做中国喜剧之星,所有的操作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打造,他要打破之前观众对于喜剧低俗的印象,要做出“逼格”:口号是“搞笑我们是认真的”,整个舞台设计的明亮辉煌,要有殿堂的感觉,主持人请了有范的吴秀波,一切看上去都要高大上。
在团队的选择上,施嘉宁希望选择中国喜剧最优秀的团队,但是发现一些已经出了名的老喜剧人请不动,包括在第二季已经打进总决赛的潘长江在开始的时候也在受邀之列,但是并没有参加第一季的出演。施嘉宁只能去打年轻团队的主意,例如已经有一定名气的开心麻花,当时开心麻花的大电影还没有上映,后来获得冠军的沈腾留给观众的印象还仅仅是春晚上的“郝建”。宋小宝虽然有一定名气,但还是局限在东北。贾玲在湖南卫视的《百变大咖秀》中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是局限于模仿……
除了名气,施嘉宁还有看参赛的态度,是否对喜剧有一定的抱负,只有想要在这个行业做出名堂的演员才会经受得住压力坚持下去。“《欢乐喜剧人》,这个‘人’字很重要!”施嘉宁说。除了参赛团队,最窘迫的是没有经费。因为之前没有类似成功的喜剧节目,所以在招商的时候非常冷清,最终裸奔开演。施嘉宁说东方卫视的很多领导顶住压力给了很多支持,先拨了将近一个亿的预算。
播出效果是令人惊喜的,东方卫视将《欢乐喜剧人》播出时间放到了周六。周六的时间段因为有《快乐大本营》、《非诚勿扰》等传统的综艺节目,新的节目不容易出头。但是《欢乐喜剧人》在播出中段的时候收视率就超过了《快乐大本营》,而很早就超过了《非诚勿扰》。开心麻花、宋小宝、贾玲,包括后来补位的乔杉、修睿都因为这档节目火了。第一季的效果出来,第二季做起来相对容易,包括在邀请团队以及赞助商方面都有了进展。第一节裸奔,而第二季的广告商很容易就搞定了,而且广告收入覆盖了支出。
如果第一季施嘉宁想让观众感受到“逼格”,第二季他想让观众感受到专业:主持人换成了郭德纲,因为郭德纲在喜剧这一行属于专业人士,另外郭德纲经过了事业上大起大落,是一个“过来人”,参赛选手可以从他那里得到鼓励和提点;在团队的选择上,将范围扩大,台湾赵正平的“全民大剧团”以及香港喜剧教父詹瑞文都在受邀之列,甚至在补位选手中邀请到了在春晚上叱咤多年的潘长江。
相对于第一季的从“0”到“1”,《欢乐喜剧人》的第二季相对容易,但是困难依旧在,只是困难的内容发生了变化,例如新的团队能否保持第一季的水准,灯光、舞美都需要重新调试……感到难的不仅仅是《欢乐喜剧人》的团队,参赛的选手也觉得难。虽然《欢乐喜剧人》使得这些参赛选手名气上涨,但是比赛的过程并不享受,所有的团队都有焦虑、失眠的症状。施嘉宁说《欢乐喜剧人》是一场极其严酷的真人秀,来参赛的都是勇士。因为这些参赛的团队每设计一个包袱都会相当费脑筋,一场比赛之后还要担心下一场表演不好笑。记者采访岳云鹏和潘斌龙,他们的回答几乎一样:就像考试,每周都要交作业。
跟潘斌龙搭档的崔志佳有抑郁症,医生分析说是因为工作压力大,让他多休息。当时崔志佳在爱笑会议室,因为抑郁症辞去了工作,怎么开心怎么来,慢慢的没什么问题了。参加《欢乐喜剧人》之后抑郁症又开始严重,跟总是想着剧本有很大的关系。有一天崔志佳跟潘斌龙排练完凌晨四点到家,回家睡不着,到了六点多发了一个朋友圈说,这觉都到哪里去了,潘斌龙在朋友圈回应,崔志佳问他,你也没睡啊,潘斌龙说睡不着啊,脑子里有事。
施嘉宁对于这些团队的痛苦认为是自然的,只要做事情没有不痛苦的,更何况这一比赛,比赛的残酷性每个人都有经历,没有必要把参加《欢乐喜剧人》的痛苦放大。另外,可以把这个节目看做是一场职场真人秀,每一个职业都会有痛苦的经历,喜剧创作亦是如此:“这就是这个节目的多层次性,观众不仅从喜剧中看到了快乐,更重要的是看到了创作过程的艰辛。”
就是这种极度的痛苦逼得《欢乐喜剧人》在两季的时间里产出了春晚20年的小品量。
正如《我是歌手》在逐步消费已经成名的歌手之后面临歌手荒之后,《欢乐喜剧人》接下来也会面临同样的团队缺乏的问题。小沈阳在参加《欢乐喜剧人》第二季中途退出之后,辽宁民间艺术团的排名就开始往下走,之前的助演杨冰被迫成为主演,但效果比不上宋小宝和小沈阳,几次在被淘汰的边缘。
另外,有关《欢乐喜剧人》无法平衡南北方观众的口味依然是个问题。南方喜剧演员很多笑料都是通过方言来表现,但是面对全国观众,讲普通话的北方团队就明显更容易受到观众的喜欢。
施嘉宁当时在邀请香港的詹瑞文时就有顾虑,因为香港人说普通话一般效果都很差,但是见到詹瑞文的时候发现他普通话比想象中好很多。即便在同样讲普通话的前提下,北方喜剧依然有着先天优势。在春晚上多数的喜剧作品都是以北方团队为主,观众所接收到的喜剧教育都是来自于北方团队,尤其以东北为明显。
所以即便詹瑞文在香港被称为“喜剧教父”,但是在《欢乐喜剧人》的舞台上没有明显优势,他的很多喜剧梗以及表演方式并不被观众所理解。同样在第一季,来自香港的吴君如也是很早被淘汰。
詹瑞文
国民大剧团在台湾也非常火,经常会上台湾的综艺节目。但是在综艺节目上可能会很好笑,在《欢乐喜剧人》的舞台上就不好笑了。施嘉宁说:“你觉得小S好玩,是因为她在综艺节目里面好玩,但是换另外一个场景她可能就不好玩了。
对于喜剧好不好笑的标准各不相同,地域性明显的同时,《欢乐喜剧人》的舞台上也有差异。开心麻花有一期的节目《皇家赌场》得了第二,同场冠军是小沈阳的《海盗》,第二天的很多报道称开心麻花的效果比小沈阳的节目效果好。施嘉宁称,其实在现场明显感觉观众对《海盗》的反应热烈,但是由于节目是录播,后期会对节目进行剪辑,在电视台播出的效果和现场的效果不一样。这些问题并没有成为施嘉宁的困扰,他说他会继续做下去,因为喜剧迎来了一个好时候,观众需要,演员需要,所有的问题都会在前进中得以解决,《欢乐喜剧人》将继续为观众带来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