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保平:荒诞源于人物处境和命运

电影《追凶者也》主创合影，左一为曹保平/晨报记者 何雯亚

2015年，曹保平凭借《烈日灼心》　获第18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三位主演邓超、郭涛、段奕宏更借此同获最佳男演员奖。今年，曹保平新片《追凶者也》又令刘烨斩获第1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追凶者也》　将于9月14日上映，对于媒体送给自己“影帝挖掘机”的称号，曹保平直言现在能够达到自己标准的演员并不多，“之前拍　《烈日灼心》要求是往里走，这一次是有很多外在的要求”。至于《追凶者也》与《烈日灼心》的差别，曹保平表示，新作中的黑色幽默元素更加突出，“黑色荒诞的感觉源于人物的处境和命运，而不是表演带来的。这是种正经严肃的表达。”

谈新片：黑色荒诞表象下的严肃表达

《追凶者也》　的故事从云南村寨的一桩残忍凶案展开，憨包汽修工宋老二（刘烨饰）被警方推为首要疑凶，这让原本萍水相逢的三人——宋老二、古惑仔王友全、夜总会领班董小凤命运彼此牵连在一起，在荒蛮西部上演了一场充满嬉笑怒骂的黑色逃杀。片中，荒诞的黑色幽默元素贯穿始终，尤其是张译饰演的董小凤虽然自我标榜为“五星杀手”，却从头倒霉到尾，承包了大半笑点，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不禁感到有些“心疼”。

《烈日灼心》　由曹保平个人包办了剧本创作，而《追凶者也》的故事最初由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的年轻导演张天辉根据贵州农民追凶的真实事件所作，曹保平只是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完善，“原来的黑色部分主要体现在台词的趣味性上，拍摄时我就想把它彻底拍成黑色荒诞喜剧。”尽管选择了相对轻松的方式来叙事，但曹保平坚持最终成品必须是一种正经严肃的表达。实际上该片还触及了挖煤矿、迁祖坟等敏感的社会话题，但都未深入挖掘，因为曹保平不想把片子做得很沉重、很复杂，“原本剧本就是这样的，那我就顺势而为，重点还是在挖掘人物上。”

众所周知，曹保平对演员的要求一惯非常高，几年前就已公布他将执导根据严歌苓短篇小说改编的《白麻雀》，但至今仍未开拍，主要原因就在于他还没找到表演能让他震撼的演员。而在日常拍摄中，曹保平调教演员的深厚功力也让与他合作过的人记忆犹新，《李米的猜想》主演周迅、《烈日灼心》　主演邓超，都曾提到过拍摄时被逼到“濒临崩溃”。当然，这样的严要求对于演员来说是福气，无论是去年的邓超、段奕宏和郭涛，还是今年的刘烨都凭借曹保平的作品获封“金爵奖”影帝。“《追凶者也》更多的是一些外在的东西，包括体力上的要求、动作戏的危险性等等，对演员表演都会产生一些障碍，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谈到刘烨在片中的发挥，曹保平觉得主要还是在气质上的转变，“大家都说他是偶像，我现在就要拍一个不是偶像的，包括服装造型上的土，还要把当地方言说得自然舒服，这些都挺难的。”

谈影市：也许烂到死而复生就活了

2006年，曹保平凭借《光荣的愤怒》在电影圈崭露头角，参展入围了好几个国际电影节，之后又以《李米的猜想》　荣获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新导演单元最佳导演奖，直至去年他以《烈日灼心》摘得“金爵奖”最佳导演奖桂冠。然而在2006年之前，电视剧导演才是他的主要身份。回忆当年的经历，他坦言是因为那时候电视剧市场更好，虽然自己以拍电影的手法拍出来的电视剧并不是市场需要的，但他觉得那些年所积累的经验和技术对于如今拍电影很有意义，“如果很早就按没有多高技术含量的要求来拍电视剧，没准现在对电影的要求也没有了。”

虽然屡屡获奖，但曹保平仍觉得目前仍没有特别满意的作品，“我没有玩过瘾，还可以更有意思”。自我定位为剧情片导演的曹保平言谈中毫不掩饰对于此类电影的钟爱，他坚持剧情片最重要的是要讲好一个生动的故事，而基础便是能够深刻理解故事中人物的关系。在他看来，如今中国电影市场越来越商业化，但观众却天天骂烂片太多，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好的剧情片太少，而要有这样的好电影最重要的环节在编剧端，“这对编剧在故事递进的方法手段、人物关系的架构等方面要求非常高，虽然是可以通过技术训练得到的能力，但需要长时间的积淀”。而这又与目前中国电影市场火热、甚至是他自己带的北影文学系研究生都接活接到手软的情况十分矛盾，对此曹保平非常无奈，“我们对编剧的要求太低了，热钱太多，写得什么样的垃圾都会有人给钱，那干嘛还要下功夫去吃苦呢。也许唯一方法就是让中国电影烂掉吧，当它烂到一定的时候死而复生要求就高了。”

曹保平的作品中，曾获柏林电影节水晶熊最佳影片奖的剧情片《狗十三》至今仍未公映，原因在于他觉得目前市场还不健全，没有对位的环境，“大家都变得很盲目，都以票房的商业标准来考量，就像赶牛赶羊一样把人赶到一个通道上，好像不往那走就活不了”。他庆幸目前仍有一些在个人取向上很有价值、不那么商业的电影，但也为没有好的平台渠道来接纳它们而悲哀。（见习记者　陆乙尔）